马蔚华：中国银行业到了转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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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魏华用双手接过记者的名片时，红铜色的友好脸上有一丝谨慎。

这是4月下旬在云南省嵩明县召开的第六届中国绿色公司年会“资本全球化的机遇与挑战”的现场。刚从纽约回来的马魏华似乎有点累了。他说得很慢，讲话停顿了一下；然而，这并不妨碍他出色的主持。

"国际资本市场唱空中国，我们还有机会吗？"

"在金融危机下，这是资本流出的好机会吗？"

马魏华给现场的客人们提供了许多“机会”:中英商务委员会主席白乐威爵士；新浪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曹国伟；李新忠资本集团董事长兼总裁汪潮涌；邓峰，北极光风险投资的创始人；和渣打银行大中华区主席曾璟宣。

谁也没想到，这是马魏华最后一次以招商银行行长兼首席执行官的名义主持大型论坛(行情、资本、股票行情、咨询)。5月8日，原计划访问韩国的马魏华“因年龄原因，提议停止担任招商银行的主要领导”。

64岁的马魏华被业内人士称赞为具有“样本意义”的一代银行家。他与华为的任、万科、平安的马明哲一起被称为深圳商界的“四大天王”。

马魏华具有很强的战略思维，招商银行的两次转型都得益于他的全球视野。他曾凭借“网络化、资本市场化、国际化”三部曲，将招商银行从位于深圳蛇口的一家区域性小银行提升为国内银行业第六名，仅次于工、农、中、建、通五大国有商业银行，被业界誉为“最具创新精神的银行家”。

然而，经过几年的发展，招商银行开始显露疲态，马魏华面临转型的压力。

2012年，招商银行净利润为452.73亿元，同比增长25.31%，增速低于2011年。这是招商银行近三年净利润的最低增长率。尽管截至2012年底，招商银行总资产较上年增长21.94%，达到3.41万亿元，在已披露年报或业绩报告的股份制银行中排名第一。然而，截至去年，兴业银行(报价、资本、股市、询价)和民生银行(报价、资本、股市、询价)的总资产已接近招商银行，分别达到3.24万亿元和3.21万亿元，增长率分别达到34.47%和44%。

“鸟在笼中，关不能飞；当人们在这个世界上时，巴杰仍然需要认识空.”这是一副马魏华非常喜欢的对联。他希望通过不断创新，招商银行将有能力从“牢笼”中挣脱出来，飞得更高。然而，在当前国内外经济形势、金融改革新趋势和新融资渠道的冲击下，要找到创新的机会并不容易。

在最近召开的招商银行年度业绩大会上，马魏华曾经说过:“谁当了行长，谁就能健康发展。”现在，田惠宇在深圳分行的改革创新思维和工作经验与招商银行相当默契。在担任中国建设银行零售业务总监(行情、资本、股市、咨询)兼北京分行行长期间，的“有想法、有魄力”、“敢作敢为”的工作作风与马完全一样。

马魏华努力为招商银行的第二次和第三次转型寻找机会。“转型”一词成为2013年马魏华和招商银行的关键词。现在，招商银行能否在田惠宇的领导下成功完成马魏华尚未完成的第二次转型？业界将拭目以待。

今年3月，马魏华来到湖北武汉，就世界经济转型、中国经济转型和银行业转型与当地政府和商界官员进行了深入交流。《支点》的记者根据讲稿材料稿仔细梳理了马魏华的思想，以飨读者。

世界经济:“三个不确定性需要关注”

国际金融危机已经进入第六个年头，其深层次影响仍在显现。世界经济正呈现出增长缓慢、总需求不足、就业率低、中期通胀和不确定性突出等特征和趋势的“新常态”。世界经济面临三大不确定性需要关注，即欧洲债务危机趋势的不确定性、美国“财政悬崖”控制结果的不确定性和发达经济体量化宽松货币政策溢出效应的不确定性。

目前，欧债危机正从急性阶段走向慢性阶段，但我不同意欧债危机即将结束。判断复合危机是否结束有四个标准:一是核心危机指标明显改善；其次，危机引发的风险已经缓解；第三，对金融市场的信心增强；第四，实体经济已经走出衰退。目前，欧洲债务危机的演变满足了两个终结条件，即核心危机指标的改善(主权信用违约互换息差的急剧下降)和金融市场信心的增强(欧元和股市的走强)，但作为源头风险的债务根本风险并没有得到缓解。

持续发酵的欧洲债务危机将重新设定全球经济和金融发展速度。一方面，欧债危机将显著增加出口导向型国家对欧洲的出口压力；另一方面，在全球跨境银行信贷中，欧元区银行体系占16%以上(如果加上英国，则高达35%以上)，其持续的坏账减记和去杠杆化客观上会对其他国家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尤其是金融体系不发达的新兴经济体。

欧洲债务危机还将重建全球经济和金融实力的地图，这将进一步把全球经济和金融的重心从发达经济体转移到新兴经济体。最后，欧洲债务危机重塑了国际金融市场的运行模式。

美国财政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政府刚性支出的负担太重。目前，美国国债已超过16.4万亿美元的债务上限，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02.8%，债务依存度高达67%，远高于过去40年的37%。我们只能依靠“新债换旧债”来填补预算赤字，维持日益脆弱的债务周期。减债需要减赤，但短期内财政赤字的快速减少将导致经济衰退，进而导致“债务/gdp”恶化。从美国目前的政治两极化来看，双方在削减开支计划和提高债务上限的谈判中的博弈将在未来继续，由此产生的政策不确定性将继续影响美国和世界金融市场的稳定。

在当今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发达国家的量化宽松货币政策会对新兴经济体产生一系列溢出效应，需要引起高度重视和妥善处理。首先是进口通胀；其次，货币升值影响经济增长，货币升值对一般依赖出口的新兴市场国家的经济复苏产生负面影响；第三，跨境资本流动问题；第四，货币政策自主性问题。

这些问题严重削弱了新兴市场国家货币政策的自主性。在发达经济体掀起的强劲宽松浪潮下，新兴市场国家被迫加入宽松阵营。据统计，从去年12月到今年2月底的3个月里，7个新兴国家的央行纷纷降息，几家央行开始以各种方式被动干预外汇市场，以抵御本币升值。鉴于发达国家宽松货币政策对新兴经济体的溢出效应，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新兴经济体的经济复苏视为今年世界经济面临的主要风险之一。

中国经济:“适当的刹车可以使转弯顺畅”

2012年，中国经济增长7.8%，创下过去13年的新低。中国经济增长的下降符合经济规律:中国的“人口红利”正面临拐点，“全球化红利”效应开始放缓，出口周期性下降将成为趋势。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加剧、收入分配结构的调整、社会保障体系的完善和资本市场的快速发展，中国高储蓄率的历史将被逐步改写。高盛(Goldman Sachs)预测，中国的储蓄率在2015年前将下降5个百分点，从2015年到2025年将进一步下降12个百分点。最后，中国的资源和环境处于透支的边缘。根据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的统计，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仅占世界国内生产总值的10%左右，但其能源消耗、钢铁和水泥分别占世界总量的15%、30%和54%，单位产值能耗高达发达国家的3至4倍。

如上所述，过去两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将国内生产总值的预期增长目标下调至7.5%，这就像是踩刹车行驶以平稳转弯一样。

然而，中国经济增长的基本动力仍然存在，中国经济在未来二十年仍能保持较高的增长率。首先，城市化正在加速。据估计，未来10年，城镇化率每年将增长1个百分点，仅居民消费就将增长1.2万亿元。其次，在未来几年，工业化将在中国经济中发挥主导作用。一方面，巨额投资将推动中国经济保持快速增长，特别是制造业，另一方面，产业升级和转型的加快将有力推动中国经济走向可持续发展。

巨大的消费潜力也将转化为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强大动力。“十二五”期间，中国将通过调整收入分配结构刺激消费，居民消费率提高10个百分点以上，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每年增加4万亿至5万亿元；据预测，到2015年，中国的消费将增长到世界的14.1%，成为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消费市场。近年来，随着“西部大开发”和“促进中部崛起”战略的深入实施，中西部地区的经济增长率开始高于东部地区，区域经济的协调发展将为中国经济增添新的动力。

中国经济在过去30年持续、快速、健康的发展，主要得益于市场化改革和由此产生的制度红利。要成功实现中国经济转型，实现持续健康发展，必须继续深化改革，进一步释放制度红利。

例如，可以深化行政体制改革，释放市场潜力。行政审批项目过多，审批界限模糊，方法落后，审批制度缺乏公开性和公正性。目前，仍有18000多个行政审批事项，其中中央1000多个，地方17000多个。政府介入了许多本应由市场决定的事情，导致了资源的错配，严重制约了市场的活力。

例如，可以深化城乡管理体制改革，加快农业现代化，实现土地集约经营，每一个农业劳动力的种植规模可以增加几十倍甚至几百倍。可以深化金融体制改革，释放资本潜力，资本配置应该流向农村、小微企业和中西部地区。

如何有效提升经济增长的科技含量已成为中国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首要任务。目前，R&D投资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科技成果转化率和科技进步对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率分别只有2%、25%和51%，远低于发达国家3%、80%和75%的总体水平。“十二五”规划和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到2020年，要实现创新型国家的目标，把R&D投资提高到国内生产总值的2.5%，把七大战略性新兴产业产值提高到国内生产总值的15%。如果能够实现，经济转型将向前迈出一大步，中国就可以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实现经济的长期可持续发展。

利率市场化:中国银行的生死考验(报价、基金、股票柜台、咨询)

目前，国内银行面临的外部环境、约束条件和客户需求发生了巨大变化。过度依赖信贷增长、外部融资、利差收入、成本投资和大客户大项目的传统发展模式日益困难，迫切需要通过转型扩大其可持续发展。

从外部环境来看，除了上述经济放缓之外，“金融脱媒”(脱媒，即跳过所有中间商，直接进行供求双方的交易)的加速出现和利率市场化进程的加快，使中国银行业面临复杂多变的外部环境。

“金融脱媒”主要体现在社会融资结构中信贷融资比重下降，而非信贷融资比重上升。“资本去中介化”使银行同时面临负债和资产的去中介化，并使银行利差收入比例持续下降，导致银行陷入经营困境。

除了“资本脱媒”，技术脱媒也在加速。目前，中国已有近200家企业获得了第三方支付许可，第三方支付交易规模连续五年保持100%，已超过2万亿元，预计到2014年将超过4万亿元；同时，随着移动互联网、云计算等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兴起，传统金融中介和金融市场所依赖的信息不对称、交易成本高、供求难以匹配等问题将大大缓解，这将催生出不同于传统银行间接融资和传统交易所直接融资的第三种融资模式，即网络金融。

此外，利率市场化进程加快。自去年以来，中国人民银行连续两次降息，扩大了金融机构存贷款利率浮动区间，这是进一步推进利率市场化的重大举措。从现实来看，随着“资金脱媒”，越来越多的社会资金从银行资产负债表中流出，流向金融市场，然后通过金融工具对银行存贷款的替代作用和金融市场的价格发现功能，推动利率市场化。

国际经验表明，利率市场化将给商业银行带来巨大的利润和风险压力，这不仅会大幅缩小存贷款利差，甚至会导致破产。由于中国银行业80%以上的收入来源依赖于存贷款利差，风险管理能力有待提高，利率市场化改革无疑是对中国银行业的生死考验。

从约束条件来看，中国版巴塞尔协议三已于今年1月1日正式实施，国内银行面临的资本约束压力越来越大。同时，近年来股东、客户、员工和媒体对银行的要求越来越高，对银行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从客户需求来看，随着社会经济转型和金融市场的发展，一些传统的信贷需求逐渐萎缩，而一些新的需求增速超过预期，如中小企业的蓬勃发展、理财需求的不断增长、消费信贷需求的活跃、跨境人民币业务的快速增长以及新一代信息技术的深入应用，都对传统银行提出了新的挑战。

招商银行按照“更早、更快、更好”的要求，提出并实施了两次转型。“转型”始于2004年。在研究西部银行业发展趋势的基础上，实施经营战略调整，加快零售业务、中小企业业务和中间业务发展，着力调整资产结构、负债结构、客户结构和收入结构，取得显著成效。

“第二次转型”始于2009年中期，旨在降低资本消耗、提高风险定价能力、节约成本，最终实现提高资本回报率的目标。目前，招商银行把大力发展小企业和小微企业业务作为第二次转型的主要方向和突破口。与国际先进银行相比，中国银行业最大的差距不在于产品和服务，而在于管理。因此，“二次转型”在本质上不是简单的业务发展模式的转型，而是一场管理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