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称人民币国际化处初级阶段 还需漫长过程

本篇文章3363字，读完约8分钟

坚持人民币国际化的“渐进”路径

人民币资本项目的开放和国际化是大势所趋，但从目前情况来看，坚持渐进路径仍然是最合适的选择

6月13日，银行间外汇市场人民币兑美元中间价报6.1612，较前一交易日小幅上涨8个基点，并继续创下2005年以来的新高。

尽管人民币持续升值可能对对外贸易产生负面影响，但中国增加汇率弹性的政策表明了中国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决心。因为只有保持人民币汇率长期稳定，我们才能开放资本项目，加快国际化进程。

目前，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和出口总值分别位居世界第二和第一。随着中国经济进一步融入国际社会，中国与世界其他地区和国家的经贸往来和支付结算迅速发展。所有这些都要求人民币资本账户必须开放，并最终成为可兑换的国际货币。

然而，目前，受多种条件的限制，中国资本账户开放即自由兑换尚未完全实现，推动人民币大规模国际化的基础不稳定。因此，人民币国际化必须有一个合适的路径和明确的整体发展战略。

资本项目的开放需要渐进、有序和可控

总的来说，要实现资本项目的可兑换，人民币需要稳定的宏观经济环境和健全的宏观经济政策；健全的金融体系、有效的金融市场和监管；国际收支平衡良好，外汇储备适度；相对完善的外汇市场和实际汇率水平及汇率形成机制；良好的产业基础和具有自主创新能力的现代企业。

目前，人民币可自由兑换有一些条件，如市场经济发展不断成熟，基于市场供求的价格机制初步形成；宏观经济政策调控机制越来越完善；现代企业制度初步建立，公司治理结构总体明显改善；人民币市场汇率机制初步形成并不断完善；外汇储备增长迅速，总储备远远大于需求规模...

特别是2005年7月21日，中国开始实行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篮子货币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这标志着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2010年6月19日，中国人民银行宣布将提高人民币汇率的灵活性，这表明中国正以新的思路积极研究和探讨如何在未来资本自由流动和货币政策独立的情况下，努力保持汇率的基本稳定。

但与此同时，我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到，人民币可兑换仍存在诸多限制。首先，利率市场化尚未完全实现，利率不能完全反映资金的供求关系。在利率扭曲的情况下，很容易诱发套利活动和外汇投机，甚至导致金融危机。其次，很难突破“三元悖论”的束缚，即一个国家的货币政策独立性、汇率稳定性和资本自由流动不能同时实现，只能选择另一个作为政策目标。资本账户可兑换时，大多数国家采用浮动或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即放弃汇率的稳定性，以换取资本的自由流动和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因此，人民币资本账户的开放必须遵循渐进、有序和可控的原则。

拉美和东南亚一些国家资本账户开放失败的教训使“渐进战略模式”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重视；资本项下各子项目的开放对经济和金融的影响各不相同，其产生的风险极其突发性，必须有序推进；我们必须认真评估开放子项目的优势、劣势和机遇，以确保可控的可兑换风险和成本，避免大的冲击和波动。

人民币国际化正处于起步阶段

应该强调的是，即使一个国家的货币在资本账户下是可兑换的，也不一定意味着它可以成为国际货币。由于资本项目的可兑换性是由供给决定的，货币发行国政府根据外汇供给和其他因素做出决定；然而，货币国际化是由需求主导的，是由非居民对本国货币的偏好决定的，这需要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和接受。

就人民币而言，其国际化标准可以概括为:是否在世界范围内发挥价值尺度的作用，是否被广泛用作国际经贸往来的计价单位；是否已成为国际结算货币及在国际贸易结算中使用的比例；用于国际融资，特别是国际投资和国际信贷的比例；是否作为国际干预货币，即是否可以由各国政府的中央银行持有，并作为外汇平准基金干预外汇市场；能否发挥国际储备资产的作用及其在国际储备资产中的比重；世界流通量和国际金融中心的交易比例。

因此，人民币成为国际货币需要很长时间。需要金融市场发展和制度建设的支持；要与国内利率市场化、汇率机制改革、资本账户开放、金融基础设施建设和金融安全网建设相协调；要根据中国国际贸易规模和结构的变化，大宗商品市场交易份额的变化和中国资本“走出去”的情况，适时进行调整；人民币国际化应与国内经济结构调整和微观机制优化紧密结合。

目前，人民币币值总体稳定良好；中国国内股票市场、债券市场、外汇市场、商品期货市场、黄金交易市场等多层次金融市场发展迅速；中国的巨大市场一直是亚洲国家对外贸易的重要目标市场；中国对外资的吸引力逐步增强，贸易开放度和金融开放度不断提高；中国与亚洲特别是香港、澳门和台湾的经济合作是人民币区域化的经济基础；中国拥有巨额外汇储备，企业规模和效率不断提高。受资源限制，中国已经开始加快对外投资的步伐。此时，有意识地推进人民币区域化将实现与中国贸易和投资扩张的良性互动。

当然，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中还存在许多障碍。从经济角度看，经济中仍存在严重的结构性矛盾，如消费率低、投资率高，国民经济运行效率有待大幅提高。从金融角度看，人民币国际流通量增长不足；国内金融市场的深度和广度以及国际标准化程度不够；利率自由化和资本账户可兑换需要进一步推进，金融体系仍相对脆弱。

巩固渐进路径和措施

目前，人民币逐步国际化的道路是明确的。首先，在区域扩张中要采取“三步走”，即坚持人民币周边化、人民币区域化和人民币国际化的方向。其次，货币功能也采取“三步走”，即坚持人民币结算货币、人民币投资货币和人民币储备货币的定位。

应当指出，人民币国际化发展战略必须与国际货币体系改革进程相一致。我们必须认识到，在可预见的未来，用某种货币取代美元是不现实的，未来最有可能出现的国际货币格局是“极其多样化的”。因此，我们应该促进储备货币结构的多元化，积极扩大特别提款权的使用范围，争取人民币成为sdr篮子货币之一。增加中国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国际组织中的份额，加强对国际金融衍生品的监管，改变不合理的国际金融秩序，推动建立多元化的国际货币体系。

因此，外汇管理体制应提前改革，从管制和审批到监督和监测，外汇监管应逐步与国际标准接轨。在渐进、有序、可控的原则下，可采取以下措施促进资本项目可兑换和人民币国际化。

——从促进国际贸易和跨国投资的角度，进一步改革结售汇制度。一方面，扩大人民币贸易结算试点，试行人民币出口退税，放开贸易融资。另一方面，要进一步放松对外商直接投资的外汇管理，逐步实行国民待遇。实施“走出去”发展战略，有选择地逐步放宽资本输出。逐步放宽国内自然人出国消费、旅游、教育等用途的支付限额。在一定的控制下，让人民币更大规模地走出去。

——我们应该有意识地与更多国家签署更多货币互换协议。货币互换的动机已经从防范国与国之间的支付危机转变为同意人民币可以直接用于进口中国商品和扩大货币在互换协议下的功能。

——在外债规模控制下，根据国家产业政策和利用外资政策，选择质量好的境内企业在国际证券市场上市，扩大境内企业在香港上市的数量。合格的境内外资企业将尽快在境内资本市场上市。同时，要抓紧研究和控制海外企业和国家在上海金融市场发行人民币债券和股票。加快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步伐，为成为全球人民币交易、定价和结算中心做好准备。

-建设离岸金融中心。随着人民币资本的输出，对离岸金融服务的需求将越来越大，离岸金融中心的发展实际上是本币自由流通的缓冲区。目前，将香港建设成为离岸人民币中心是一个现实的选择。

——从法律、税收和金融基础设施等方面采取措施，提高大宗原材料和以人民币计价的商品期货的吸引力，特别是以上海为国际金融中心，增强人民币金融资产的吸引力。

——国际游资的无序流动对一个国家的经济和金融造成了很大的危害，因此我们应该提高警惕，严格监督和控制没有实际交易背景的资金的短期流出和流入。

——积极参与国际货币体系改革，增加发言权，推动建立公平、公正、包容、多元化的国际货币体系。

吴念璐，国际金融经济学家，长期从事国际经济金融研究和教学，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曾任中国国际金融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中国金融学会常务理事兼副秘书长、中国银行国际金融研究所所长(行情、资本、股市、咨询)、中国银行卢森堡分行行长、《国际金融研究》杂志主编，现任中央财经大学清华五道口金融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人民大学兼职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