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奶令＂不可能永远执行下去 访香港卫生局局长高永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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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13年3月1日起，香港《2013年进出口(一般)(修订)规例》实施了《限制婴儿配方奶粉出口规例》(以下简称《牛奶限制令》)。到目前为止，香港已有约300人因触犯法例而被检控，其中超过3人是内地人。

3月15日，南京市民黄女士遭遇“奶米面事件”(见香港大律师:奶粉治理，为何过急定罪？”)，婴儿配方奶粉在香港的管治再次引起热烈的讨论。不单止是很多内地人，连香港的大律师也认为“限奶令”的界线模糊，药物太重。

3月21日，在质疑之声不绝于耳的情况下，香港食物及卫生局(以下简称“食物及卫生局”)局长高永文接受本报独家专访，并首次通过本报向无辜受害的黄女士及其他涉法内地游客表示诚挚的歉意。

「全面检讨法律定义和前线执法指引，将会汲取教训，并重视与内地人士的沟通。」高永文说道。

高永文在采访中首次指出，特区政府正试图在香港建立本地与海外购买需求之间的“防火墙”，逐步完善分流机制，在满足本地孕妇需求的前提下，取消“限奶令”。香港当局也对在边境设立奶粉自由区等提议持开放态度，并鼓励商界携手发展。

他强调，政府会不时检讨法例实施的成效─只要零售市场的供应链回复正常，短期内撤销法例的可能性并不排除。

平行进口商摧毁奶粉供应链

《21世纪英文报》:事实上，早在2月27日，食品和卫生局就明确表示米粉和其他产品不受监管，但为什么海关直到3月15日仍错误执法？这是否意味着法律的实施过于仓促？

高永文:首先，我代表香港政府向黄女士和所有受影响的内地游客表示歉意。特区政府正检讨各项执法程序，包括法律定义、前线执法指引及跨部门沟通。如果发现不足，将及时予以纠正；这包括修订法律，以澄清限制的范围。

不过，我想强调，虽然法例对游客和很多购买奶粉自用的内地人造成很多不便，但为了有效打击猖獗的水货走私活动，执法标准是不能放宽的；在24小时内一次服用两罐奶粉，充分考虑了合理自用的需要。

根据食物及卫生局早在2月27日公布的补充资料，米粉等在混合后并没有显示奶类物质，也不受新修订的进出口法例规管。根据定义，《条例》适用于36个月以下婴儿的配方奶粉、豆奶粉和普通奶粉(如一岁以上的脱脂奶粉)。

二十一世纪:法律规定的最高刑罚是罚款50万港元及监禁两年。这是不是像公众和律师所说的“太重了”？

高永文:香港的法律制度与内地不同。在普通法制度下，不可能以类似内地的方式来量化每罐过量奶粉的罚款标准。法官将根据每个案件的实际情况决定具体的罚款。

所谓2年监禁是对严重走私犯罪的惩罚；例如，如果一整箱婴儿奶粉在没有出口许可证的情况下被走私出境，在极端情况下可能会被判处监禁。

迄今为止，已有300多起案件受到处罚，从500港元到5000港元不等，没有人因此而被监禁。

21世纪:香港政府限制奶粉出口的立法意图是什么？如何平衡执法中各方的需求？这些包括奶粉制造商、供应商、本地家长和香港以外的消费者。

高永文:去年，越来越多活跃的平行客户严重破坏了香港当地的奶粉供应链。根据供应商的反馈，总体供应基本充足。然而，零售层面的补货系统严重滞后，一些商家故意囤积商品，抬高价格，卖给平行顾客。高峰时期，每罐奶粉的走私利润高达80港元。

春节前，香港政府利用公共资源设立了一条24小时官方热线，帮助当地母亲订购奶粉，缓解了市场短缺。然而，政府补贴的模式不能无限期地维持下去。一旦恢复平行进口，只需依靠强制性立法来增加走私成本。

奶粉生产商和内地游客或多或少会因新法律的实施而感到不便，但我相信大家都会逐渐适应新法律下的实际情况，因不了解法律而导致意外伤害的情况会越来越少。特区政府必须优先确保本地家长的合理需要。

分流机制“隔离”了本地和外部需求

21世纪:政府是否有准确的供求数据来证明香港奶粉短缺？为什么不增加供应以满足国内外消费者的需求？

高永文:去年前11个月，香港进口了4000万公斤婴儿奶粉。从2006年到2008年，年进口量稳定在1500公斤左右。自2008年以来，香港的出生率增长了0.3倍，但奶粉的进口却激增了近2倍。当局有理由相信，流入香港的大部分新增奶粉已离开香港。

因此，整体奶粉供应无法判断当地需求是否得到满足。在缺乏有效的分流机制的情况下，即使每年进口6000公斤奶粉，也不能确定当地父母是否能买到足够的婴儿奶粉。

至于奶粉供应商单方面增加供应，除非增加进口数量能紧密配合水货走私的需求，否则增加进口只会“养肥”水货进口商，而本地的供求失衡亦不会随进口增加而改善。实际上，增加进口依赖于物流成本和商家的区域战略，政府不能带头。

21世纪:除了行政立法外，特区政府有否考虑其他措施，长期稳定奶粉供应？

高永文:“限奶令”不能永远执行。解除限制有四个先决条件。政府的结论是，整体供应稳定，补货机制健全，预订渠道畅通，零售点预订系统刚刚建立。

当局正计划在药店、超市和其他零售点建立一个预订系统。当地的家长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提前预订大量的婴儿奶粉，供应商可以完成定点配送。人们希望这将从根本上解决供需矛盾。

至于商界建议在新界东北等边境地区设立免税购物区，以转移内地游客购买奶粉的实际需求；政府对此问题持开放态度，但涉及物流、土地规划等复杂问题，难以在短时间内完成配套建设。

长远来说，我希望建立一套完善的分流机制，将本地和外地的需求“隔离”，以确保香港的bb有奶吃，并兼顾内地同胞对优质奶粉的合理需求。

21世纪:内地人愿意来香港购买奶粉，因为他们认可香港的检验制度。为什么香港没有抓住机会发展成为奶粉贸易的中转站？

高永文:实际上，现行法律并不影响奶粉的正常转口贸易。出口商在取得工业贸易署的许可证后，可照常进行贸易。唯一的影响是个人携带过量的奶粉出国，非法组织走私。

不赞成设置“日落条款”

《21世纪英文报》:自该法律出台以来，香港的奶粉供应链有没有得到改善？政府用什么机制来调查和判断本地奶粉的供应？这项法例会否定期检讨，甚至在将来废除？

高永文:客观地说，新的法律大大增加了水货商的走私成本，情况已经收敛。奶粉预订机制也正在恢复。“牛奶限制令”旨在减少对平行进口的刺激，它不是针对内地人，也没有任何价值判断。

目前，很难判断奶粉供应链已经完全恢复。我不同意人为地为法例设定“日落条款”或“日落期限”。当局将在三个层面评估市场效应:供应、零售和预订。如果发现市场在短期内有明显改善，不排除立即解除限制。

21世纪:在300多起起诉案件中，有多少涉及平行客户？据统计，60%的水上乘客是香港永久居民。特区政府如何监管呢？

高永文:在执法过程中，我们发现绝大多数违法人员都有长期在边境从事平行配送的嫌疑。随着法律的实施，因缺乏理解而违法的用户数量将会减少。

法例对香港人和内地人一视同仁，警方和海关不时打击铁路沿线单位的走私活动，相信已瓦解了不少走私集团。

21世纪:你对大陆游客有什么要说的吗？

高永文:特区政府不希望几起意外伤害事件加剧两地人民的对立。事实上，如果不采取有力措施，香港本地家长的负面情绪会间接影响香港与内地的民间交流。

这次“牛奶米粉事件”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教训。香港政府的确忽视了与内地人民的沟通。对此我再次道歉。将来，我们可以考虑设立一个官方微博平台，定期发布香港政府的信息，并积极听取内地人士的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