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咸平：三中全会能否开启中国变革新纪元？

本篇文章3325字，读完约8分钟

作者:郎咸平

我们必须承认这是一个多事的秋天。

自2012年以来，中国经济领域频频出现“恶性”热点事件。造成这一现象的深层原因一方面是国际政治经济形势的变化，另一方面是中国经济的系统性危机。总而言之，外部问题和内部忧虑并存。

首先，美国宣布“战略重心回归亚洲”是中国国际形势一切变化的开端。回顾2011年，美国首先宣布从伊拉克撤军，随后时任美国国务卿的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在《美国外交政策》(American Foreign Policy)杂志上签署并发表了一篇名为《美国太平洋世纪》(American Pacific Century)的文章，直截了当地指出美国应该在未来10年更加关注亚太地区。这篇文章还为中国发布了一个“预告片”:整个亚太地区的和平与安全正日益影响世界，而美国作为所谓的“世界警察”，应该密切关注南海争端、朝鲜核扩散等问题。

这些是文章传达的基本信息。当然，作为一名经济学家，我在这篇文章中也看到了美国重返亚洲的另一个意图——寻找经济复苏的引擎。希拉里在文章中强调:“亚洲，尤其是中国的经济，能够有目前的繁荣，这是靠美国的帮助实现的，所以现在中国也必须帮助美国走出经济危机。”太荒谬了，不是吗？但我认为这篇文章丰富了美国对中国的态度——军事遏制，以及在经济上为中国“剪羊毛”。美国认为，今天中国经济的繁荣离不开美国的援助，因为美国滋养了中国经济的羊毛，所以中国应该回馈美国，帮助它实现经济复苏。换句话说，在经济层面上，这是美国剪切中国的收获季节。

美国提出所谓“重返亚洲”战略后，立即从各个领域包围了我们。经济和贸易领域首当其冲。为了在全球经济危机中实现复苏，美国提出“重塑制造业”，以制造业的复苏刺激经济增长，缓解失业压力。因此，美国，首先是欧洲国家，在过去两年里对我们的贸易进行了无情的打击。具体表现是，它先后对我国光伏企业和钢铁企业发起“双反”调查，利用高关税、低“中国制造”的优势，在保护欧美本土企业的同时，给我国产业造成了巨大损失。

第二，美国通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等国际组织对人民币升值施加压力，进一步打击出口产品的“廉价”优势。之后我们看到了什么？一向由美国控制的世界银行新任行长被“亚洲面孔”金庸所取代，向全世界虚假地展示了美国对亚洲的“善意”。

美国选择的第二个领域是通过地缘政治遏制中国。这一次，它的所有亚太战略枢纽国家——日本和菲律宾——都上台了。因此，我们看到，2012年4月，菲律宾军舰在黄岩岛附近骚扰我们的渔船和渔民，导致黄岩岛风暴，这迅速升级了2009年开始酝酿的南海争端。2013年4月，美国更加明目张胆，菲律宾在其吕宋岛进行联合军事演习；此外，2012年6月，越南国民议会通过了《越南海洋法》，这严重侵犯了中国的领土主权；2012年9月，日本政府上演了一场“购买钓鱼岛”的闹剧，引发了钓鱼岛争端。2013年4月，美国国务卿克里在东京重申了美国“帮助保卫日本”的承诺。在这场海上领土战争中，美国鸣锣助阵，日本和菲律宾等几个国家轮番上阵，在过去的一年里，美国投入了大量的注意力和精力。

坦率地说，美国的“重返亚洲战略”对我们的经济、贸易和地缘政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更不幸的是，中国经济本身也陷入了严重的系统性危机。危机的根源可以分为远近，即改革“逆转”和大规模投资刺激计划的不断出台。这两个原因的实质是“政府经营市场”，而不是“市场经营市场”。让我从最近的原因开始，那就是我反复批评的“4万亿投资”计划。它的使命是利用大规模投资刺激经济增长。方法是通过中央分配和地方集资的方式建设“钢铁、公共和基础设施”，同时让商业银行向房地产和其他行业大量放贷。结果，地方政府、房地产和其他企业都负债累累，它们大到不能倒。

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商业银行被他们绑架了，这就构成了一种“两败俱伤”的关系。更可怕的是，我们的地方债务实际上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前财政部长项怀诚在2013年4月举行的博鳌论坛上表示，我们的地方债务目前在20万亿元的水平，相当于2012年gdp的385%。我想残酷地告诉你，这笔债务已经让我们的地方政府不堪重负，很可能会拖累我们的银行体系。让我给你举个例子。2012年底，我们有4万亿地方债务到期，但地方政府只偿还了1万亿。我们的银行系统延长了剩余的3万亿，这意味着我们同意让当地政府推迟还款。

为什么？因为地方政府没有钱偿还，他们甚至没有能力借新的来偿还旧的。大规模投资计划的另一个严重后果是“产能过剩”。我一再提醒社会，我们不能用“今天的产能过剩来制造明天的产能过剩”。因此，我们今天都知道，那就是加剧了“经济结构”的危机。

遥远的原因是我们各方面的改革停滞不前。更严肃地说，我们是在“倒退”。坦率地说，始于2008年的全球经济危机对我们的影响比你看到的要深远。为什么？2008年是改革开放30周年。在取得巨大经济发展的同时，我们的制度、社会和经济也出现了问题，也就是说，今年是“大修年”。在今年的“两会”上，我国政府提出了国务院机构改革、税制改革、经济结构调整等问题。以期通过深化市场机制来“修复”现有的“失败”。

在那些日子里，我大声呼喊:放弃八岁，为人民藏起财富。然而，2008年下半年的全球经济危机打乱了改革的步伐，政府于2008年11月启动了“4万亿投资”计划。在接下来的四年里，我们看到要素市场和商品市场都在向政府和国有企业靠拢。甚至可以说，连续30年的改革开放已经“开始倒退”:政府经营市场。这与朱镕基时代的国有企业改革战略和2008年两会的改革思路背道而驰。

“倒退”现象可以从制度和经济两个方面来看。首先是制度。2008年，国务院机构改革的初衷是“精简政府规模”和“转变政府职能”。具体来说，它要求政府减少对微观经济的控制和对具体项目的审批，并要求财政部改善预算和税收制度。从2013年的角度来看，我们可以看到相反的效果。在关键的市场因素中，政府仍在设定市场价格，不断强化垄断，这为权力寻租提供了温床，并最终导致腐败，腐败通过制度框架渗透到社会经济的各个方面，推高了私营企业的经营成本和普通百姓的生活成本。

经济改革的“倒向运动”是体制改革“倒向运动”的必然结果，其成果是“国家进步，人民后退”。让我以权力改革为例。截至2012年，我们的电力改革实际上已经进行了10年。但是我看到了什么？我们的国家电网公司:政府经营的市场。这与朱镕基时代的国有企业改革战略和2008年两会的改革思路背道而驰。作为重组后的国有企业，它不仅没有按照电力改革方案的要求做到厂网分开、输配电分开、主副分开，而且建立了自己的配电网和发电厂，正逐步向行业巨头和垄断方向发展。2012年4月，我们看到山东威桥电厂建设了自己的电网，以低于国家电网电价25%的价格向附近居民供电。这种来自市场的力量在遭遇“争斗”和“争斗”后终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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