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街会客厅》专访上海财经大学教授丁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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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建平，上海财经大学教授，现代金融中心主任

[本期介绍]为什么一方面企业很难借钱，另一方面又有人钻空空子搞腐败？利率市场化能改善目前的产融分离局面吗？“资金短缺”再次发生的可能性有多大？美联储收紧货币政策给全球经济带来的冲击是显而易见的，也从一个方面再次提醒了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性。目前人民币国际化够快吗？本期《中国梦·金融梦——展望中国金融新十年》特邀上海财经大学教授、现代金融中心主任丁建平先生解读。

[嘉宾简介]丁建平，现任上海财经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现代金融中心主任。他先后获得国际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学士、华东师范大学经济学硕士、一桥大学经济学硕士和经济学博士学位。社会兼职包括:中国金融协会理事、上海国际金融中心执行理事、上海世界经济协会理事、上海金融协会理事。曾获日本松松贸易集团优秀论文奖、商务部全国外贸研究成果奖、第十届安子杰国际贸易研究优秀论文奖、第九届全球金融学会年会。曾主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出版了《中国经济国际一体化进程实证研究》、《人民币汇率与制度问题实证研究》等专著。

第一节

丁建平:高借贷成本迫使企业参与腐败

金融:你认为中国的“金融梦”怎么样？关键是什么？

丁建平:中国金融改革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为实体经济服务，让从事实体经济的企业和想借钱的普通人都能借钱，这也是最大的目标；第二，充分为实体经济融资，并在分配中最大化资本所有者的利益。然而，两者之间的矛盾是，提供资金的人希望获得最大的回报率，而使用资金的人也希望降低资金成本，这是所有国家都面临的问题。同时，信用评级体系不完善，所以想借钱的人不能借钱。银行在巨大的垄断背景下运作，市场上50%的利润实际上被银行拿走了。

只要基金持有人和有需要的人能够很好地平衡和匹配，“金融梦想”就能实现。不应允许银行赚取所有利润，但实体经济应该在分配中获得其应得的利润。现在很难成为一个实体，每一个环节都剥夺了它的利润。因此，一些企业家经常打着“实体经济”的旗号借钱，但如果他真的把钱投入一个实体，甚至不能保证资本保全，那么谁会是一个真正的实体呢？举例来说，他打算建一个工厂，但如果他真的投资建一个工厂，他肯定会亏本，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会以建一个工厂的名义批地，然后钻空的空子，通过一些腐败的融资来收买官员，并改变土地的性质，例如改为发展酒店。

当我去调研的时候，我遇到了这样一个例子，企业很无奈。虚拟经济的利润较高，而实体经济的利润较低。现在重要的是调整这一结构，以便实体经济能够盈利，而不要本末倒置，因为我们说，人们的需求来自最基本的需求，即食物、衣服、住房和交通。如果这些实体不赚钱，一切都没有基础，如果脱离了基础，它将是虚拟的，就像炒郁金香一样。虽然它被炸了，但它是虚拟的，总有一天会破灭。中国的金融也是这个问题。

第二部分

丁建平:利率市场化是好的，但银行做不做是另一回事

金融:从整个中国金融业的角度来看，目前面临着怎样的内外部环境？

丁建平:现在美国经济正在复苏，量化宽松退出的趋势越来越明显，资本流入美国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这是最大的外部变量。就国内经济而言，股市是由资本驱动的。如果资本流向美国，中国股市会上涨吗？此外，政府融资平台的问题也越来越明显。随着银行利润的稀释，所有这些问题都会暴露出来。很难说这会对银行业产生什么影响，但至少会迫使银行改变过去的传统经营方式，停止依靠政府金融平台赚钱，并考虑新的生活方式。

金融:央行正在加速的利率市场化改革能否实现让银行参与竞争从而降低企业成本的目标？

丁建平:银行的利润太丰厚了。民生银行行长(报价、咨询)不只是说，“我们不好意思说我们有很多利润。”如此丰厚利润的背景是，银行是垄断利润，这种垄断利润存在于中央银行给予它们的存款和贷款之间的差额。现在中央银行降低了空，说你应该为自己竞争，这是一个好的信号，但是银行是否会这么做是另一回事。世界上有许多国家实行利率市场化。他们说他们的利率已经市场化了，但是在公布和执行之间仍然有区别。最典型的例子是日本，它也说利率已经市场化，但日本经济现在一团糟。原因是什么？日本利率市场化后，大企业不再向银行借钱，他们的储蓄也不再存在于银行。银行向小企业借钱，我给你贷款，这将促进银行间的竞争。然而，一些小企业从事风险投资，这导致一些企业破产，并涉及北海道银行。银行账户混杂，整个银行业崩溃。尽管大银行没有倒闭，但大量坏账仍在扩散。那时日本还没有利率市场化，现实也没有朝着希望的方向发展。

因此，对于中国的银行业来说，即使大企业不太在乎银行，小企业也未必能借到钱，因为银行认为小企业太麻烦，他们的安全性不高，评级公司都走了，借贷风险很高，所以他们提高利率来借钱，所以资本成本高，小企业的投资方向肯定会冒风险。中国以前可能也和日本有过问题。

第三节

丁建平:接下来，银行会很难过。应该鼓励多样化的生态

金融界:如前所述，中小企业资金短缺，大量资金无法支撑实体经济。根据你的研究，现在的实际情况是什么，是不是每个人都在担心？

丁建平:实际上，银行还说，我应该把钱借给谁？一些小企业敢放贷吗？中国的工业有其周期，工业发展的前提是科学技术的发展，而科学技术的发展是以人为因素为基础的。归根结底，工业创新依赖于人类的创新。银行应该贷款给哪些企业？哪些是有发展潜力的潜在客户？哪一个真正代表了科学技术的前沿？每个人都看不见。留在传统行业真的是无利可图。然而，如果银行真的投入市场化，就应该更多地考虑行业的先进性。银行也应该处理大量落后的生产能力，地方政府被迫投资。综上所述，小企业融资难是一个完整的过程，金融业不能被完全归罪。如果融资失败，这也是一个银行问题。

金融界:这两个方面都非常紧迫。银行是紧迫的，需要改造。实体经济是紧迫的，没有钱。如何解决？

丁建平:金融创新仍然应该清晰。这种创新应该从服务实体经济的角度来考虑。考虑到这一点，我们应该选择代表实体经济发展潜力的行业，这样每个人都可以发展。这是对金融机构在狭窄缺口中生存能力的考验。我可以说，在过去，股市不好，证券公司处于困难时期，然后银行处于困难时期。

金融界:银行的困境会导致更多的并购吗？

丁建平:这完全有可能，但我们希望有一个金融生态，包括大、中、小型金融机构，就像香港一样。这是一个相互发展的过程。为什么有些生态不好？这是因为在资本整合的过程中，所有的杀虫剂都像食腐动物一样喷洒，杀死了许多昆虫，消灭了益虫。最初，这种有益的昆虫战胜了另一种害虫，但由于清理，整个生态系统遭到了破坏。这不是一个恶性循环吗？

金融界:中国目前有这样的生态环境吗？

丁建平:中国的小型金融机构很难生存。例如，温州一直在创新金融，有必要尽一切可能维持小型金融机构，而不是说金融机构越大越好，不要千篇一律。

第四节

丁建平:未来可能会出现“资金短缺”。经济增长率不应低于7%

金融界:人们很生动地把不久前市场上的短期流动性短缺称为“资金短缺”。“资金短缺”似乎有点令人眼花缭乱，但它确实发生了，市场被冷汗震惊了。你同意这个说法吗？这种现象会再次发生吗？

丁建平:从外部来看，美国的经济复苏导致了大量热钱外流。在对外贸易中，由于出口的减少，外汇的数量会减少，相应的人民币供应量也会减少。内部因素包括银行资金的季节性调整、短期贷款和长期贷款，而政府融资平台也会增加资金的短缺。这些综合因素导致了结构性问题。这些综合因素现在解决了吗？这些问题都没有得到解决，因此未来可能会出现第二次“资金短缺”和第三次“资金短缺”。

事实上，就总量而言，中国并不缺钱，也是世界上最大的货币供应国。资金短缺的关键在于，资金在金融业中四处流动。

金融界:当你谈到政府融资平台时，你对这里的现状有什么看法？

丁建平:金融业最令人担忧的问题是，每个人都不清楚水深，也没有标准化的统计数据。因此，我们现在不能谈论政府融资平台，因为我们得不到这些数据。然而，随着中国经济的放缓，这个问题仍然浮出水面。我们希望经济增长率保持在7%以上，不能再降了。虽然我们说的是“盘活存量，调整结构”，但速度不能再降低了，因为当礁石露出来的时候，船就会搁浅，再掉头就更困难了，所以水位应该保持在这个水平。

第5节

丁建平:以资本账户控制为工具，人民币国际化不会自我约束

金融:你对当前人民币国际化有什么看法？

丁建平:为什么美国能让资本市场如此繁荣？在其证券持有者中，外国居民占80%。这些外国居民提振了美国股市，只有20%是美国居民。这样，在资产被剥离后，这20%的美国居民敢于消费。20%的美国消费能推动通货膨胀吗？我拉不动它。美国人敢于消费的前提是未来预期收入增加，而中国人不敢消费的前提是没有预期收入。股市敢有期望吗？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希望外国人进来帮我们抬轿子，这就要求人民币国际化。

如果热钱进来，掀起轿子，每个人都会高兴，但如果热钱进来，就会像海啸一样被卷走。真正最怕的是这一点，这也涉及到资本账户控制。人民币国际化的前提是开放资本账户，如果不开放，人们就不敢进来。前一段时间，我写了一篇文章叫《人民币国际化的前提和工具》，就是说人民币国际化可以开放资本账户控制，但是可以随时控制，不需要对外承诺。没有一个国家在经济不景气时不会关闭资本账户。举一个简单的例子，美元是国际化的，任何国家在得到美元后都可以去美国兑换黄金。当经济不景气，黄金下跌时，美国宣布美元不再与黄金挂钩。这是最典型的规定。那么为什么人民币国际化不能被借鉴呢？如果资本账户管制被用作工具，人民币国际化将无处不在，但如果被用作工具，它将是免费的。

金融:你认为目前人民币国际化的速度或手段够不够？

丁建平:就像三国一样。当一个人很强壮的时候，你必须养士兵和马。当一个人虚弱的时候，你可以派兵。当美元走强时，派遣军队对你来说不是很经济。当美元疲软时，人民币国际化的成本低，速度快。这是一个国际政治博弈过程。现在，美元持续疲软，欧元和日元都疲软。这是人民币国际化的机遇。

采访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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