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琏批4万亿致鬼城频现 强势政府海量投资已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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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出现短期流动性短缺时，可以讨论和总结央行在什么情况下应该采取行动。但我认为对中国来说，我们面临的主要是一个长期问题。因此，如果我们只关注短期货币政策的运作，我们可以依靠央行“放水”来度过这场危机。然而，由于危机的根源尚未消除，新的危机随时可能爆发。在我看来，这可能会加剧危机，这超出了央行的解决方案。问题的根源在于我们的经济增长模式问题。

经济增长模式的问题已经提出很久了。早在1995年制定“九五”计划时，中国政府就提出要解决这一问题，实现经济发展方式从依靠投资的粗放型发展到依靠效率提高的集约型发展的“转变”。此后，五年计划和规划行业都提到了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一直没有解决，变得越来越严重。

粗放型增长引发的宏观经济问题是货币和债务过度积累，最终导致宏观经济波动和增长放缓。因为问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每次问题发生后，所采取的措施都会回到老路，而增加投资的老路将被用来挽救经济。因此，在过去的五年里，这个问题变得越来越严重。从微观层面来看，我们的资源短缺和环境破坏已经变得越来越严重，以至于维持人类生命的主要物质条件，包括空气体、水和土壤，都出了问题。

宏观经济问题源于债务的积累，以及企业、地方政府乃至整个国家资产负债表的杠杆率过高，这往往会导致更大或更小范围的债务偿还问题。每当这样的问题出现在宏观经济中，通常的做法是采用所谓的“中国模式”，即由专制而强大的政府来调动资源来拯救市场。例如，全球金融危机后，2009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被拉至8%以上，投资4万亿，贷款10万亿。当时，有些人感到非常自豪，说我们带头走出了危机。事实上，这是一种饮鸩止渴的方法。不是降低杠杆，而是进一步杠杆化。

问题是，即使这种方法也变得越来越无效。4万亿计划拉动了持续不到一年的经济，经济增长率开始连续五个季度下降。去年5月之后，许多地方通过政府融资平台、各种表外业务和城市投资债券筹集了巨额资金，投资于城市化。例如，西部地区的一个省的经济正在起飞。近年来，每年的基本做法是依靠政府作为“引擎”，市场作为“助推器”，并利用大量投资来推动两位数的增长。全省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前年占地方生产总值的94%，去年占地方生产总值的114%。根据其计划，今年的投资将超过当地国内生产总值的120%。

去年第三季度，沿海地级市提出“大投资、大建设、大发展100天”的口号，组织了18家城市投资公司，投入巨资进行大规模拆迁和大建设，希望保持经济繁荣。这样，地方政府的资产负债表杠杆比率变得越来越高。

这些投资中有相当一部分回报很低，甚至没有回报，一些所谓的“死城”和“鬼城”已经出现。这样，罗伯特索洛过去谈到的投资回报递减问题就非常明显了。去年下半年的大规模投资仅将第四季度的gdp增长率提高了0.9个百分点。今年第一季度，经济增长率再次下降。因此，旧的增长模式和依靠强有力的政府大规模投资支持高速增长的发展路线已经结束。

另一方面，在高杠杆率的情况下，如果出现麻烦，一些偶然的原因会引发资产负债表危机，即部分资金链断裂会传导到金融市场的其他部分，引发系统性危机。现在有一个可能的危险是，互联网上有很多讨论，即如果美元走强，热钱大规模流出，会不会出现像上世纪90年代末亚洲金融危机那样的问题？这使人们担心，只要基本问题得不到解决，一个小小的火花就会引发严重的问题，而这些问题由于偶然的因素几乎是不可能预防的。

那么，这场危机不能预防吗？当然不是。这取决于我们能否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经验告诉我们，根本问题在于制度，根本出路在于改革。

自本世纪初以来，改革开始放缓，然后在某些方面出现倒退。然后是所谓“中国模式”的宣传。根据“中国模式”的宣传者所说，这种模式的主要特征是有一个威权政府，一个强有力的政府而不是市场来调动和分配资源以支持快速增长。如果这一制度不改变，资产负债表的粗放型发展路线和高负债率、高杠杆率就很难改变。

十八大决定全面深化改革。现在中国正处于这样一个为全面深化改革做准备的机会。我们希望今年三中全会能够按照去年11月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和去年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要求，制定出全面深化改革的路线图。

然而，我估计，对于一些基本问题，例如我们要建设什么样的经济、社会和国家，公民之间，特别是官员之间的意见分歧，需要自由和实际地讨论，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这次讨论的结果和根据它确定的路线图是否正确，其安排是否恰当，对中国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

(作者是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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