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纲：农民转市民 人均成本7至1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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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易斯转折点”意味着剩余劳动力已经用尽。在此之前，业内人士评论说，农民工的短缺和沿海地区平均工资的提高，使得人们很容易得出中国已经到达刘易斯拐点的结论。樊纲指出，“民工荒”是一个悖论，事实是农民工不能融入城市，不能过早退出城市劳动力市场。围绕这一系列问题，范刚昨天接受了《北京青年报》记者的专访。

中国的“民工荒”不是“刘易斯拐点”

《北京日报》:什么是农民工短缺？什么是“刘易斯转折点”？这两个意思是一样的吗？

范刚:中国的情况不符合“刘易斯拐点”的基本条件。

其中，“刘易斯转折点”是由经济学家阿瑟·刘易斯提出的，这意味着随着越来越多的农民脱离农业，越来越少的人在原有土地上耕作，人均耕地不断增加，农民收入不断提高，这导致农民收入与工人工资逐渐趋同；当两个行业的工资基本相同时，农民就不再有转移的动机，我们说他们已经到了“刘易斯拐点”。

然而，中国的现实是存在“民工荒”的悖论:目前，中国的工农业工资远未趋同，另一方面，还有大量的农村剩余劳动力。

《北京日报》:为什么这是一个悖论？

樊纲:中国农民的平均收入还不到农民工工资收入的50%~60%。同时，中国50%以上的劳动力是农村劳动力。即使按照更严格的标准将不再以农业为主要收入来源的农村工人从农民中扣除，中国仍有30%~35%的劳动力是农民。根据其他国家的历史经验，只有当农民在一个国家总劳动力中所占的比例下降到10%~15%时，工业工资才能相等，这时就可以认为剩余劳动力已经用完，经济发展达到了“刘易斯拐点”。

因此，中国面临的是独特的“农民工提前离开”现象，即农民工难以在城市定居，因为城市没有为他们提供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他们退出城市劳动力供给市场，过早地返回农村。这种农民工提前离开具有以下特点:城市中“老农民工”很少；农民出去短期工作；农民工平均年龄低；然而，有一群中年农民外出到农村工作。

我们小组在深圳的调查显示，只有28.5%的受访者打算在深圳定居，而工资、生活费用和子女教育是农民工选择离开的主要原因。

农民工无法融入城市

《北京日报》:是什么导致中国农民工提前离开？

范刚:首先，由于户籍制度的限制，农民工很难享受城市公共服务。例如，农民工进城后更关心的子女教育，深圳公立小学的比例为55.8%，远低于经合组织国家的91.1%，这意味着大多数农民工子女无法享受公共教育资源。

其次，低人力资本阻碍了农民工收入的增长。农民工不希望在城市定居，所以他们和工厂都不重视技术培训。2009年的国家统计数据显示，51.1%的农民工没有接受过任何技能培训。

第三，由于农业税减免等政策，农村工资和福利不断提高。从2004年到2009年，农村居民收入从999元增加到2061元，五年间转移收入增长243%。此外，农村地区不可转让的土地制度也使农民“有了退路”，避免了拉丁美洲国家的贫民窟现象。

《北京日报》:农民工提前离开、工资上涨过快会带来什么风险？

范刚:这种情况可能会导致双重风险:一方面，由于劳动力结构性短缺过早出现，市场供求关系导致工资过早快速上涨，更有可能导致工资增长快于生产率增长的“陷阱”问题。另一方面，提前离开的农民工的生产率已经回落到农业生产率，他们的收入也相应下降。与工业收入的差距进一步拉大，这将引发巨大的社会压力，要求政府干预收入分配，增加政府对农民的补贴，造成全社会的福利陷阱。这个场景已经在拉丁美洲国家上演了很多年。

农民向社会转移所需资金将达到30至40万亿元

《北京日报》:农民工成为公民需要多长时间，费用是多少？

范刚:农民工市民化只能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因为这是一种需要付出“成本”的制度安排，涉及到我国各级政府财政支出的平衡。根据不同的测算，农民市民化的人均成本从7万元到10万元不等，到2020年，农民需要筹集的资金规模将达到30万亿元到40万亿元。同时，土地制度和户籍制度的改革需要时间，农民工市民化也需要时间。

北京日报: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应该做什么？

樊纲:农民工的逐步市民化是中国渐进式改革道路的延续。在这一过程中，涉及到一系列的政策调整和制度安排，如中央财政税收分权体制改革、户籍和社会保障制度改革、义务教育投入体制改革、农民工住房保障政策的完善等。

我们建议淡化户籍的作用，逐步实现教育、医疗、住房等公共服务的均等化。同时，鉴于农民工的人力资本较低，应提供更多的职业培训机会。在农民工住房保障政策方面，要将小产权房纳入城镇保障性住房体系，大力推进城乡土地房屋有序置换，允许农民工抵押土地。

此外，防止中国双重“陷阱”的对策是农民工的逐步市民化，即允许农民工和公民在一定时期内在保障水平上的“差异”，从“双轨制”——“双轨制”的市民化和准市民化，最终走向“单轨制”，即完全市民化。因此，有必要逐步改革我国现行的土地制度、户籍制度和金融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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